前言：9月26日，美国陆军部长丹尼尔·德里斯科尔接受采访时坦言，无论中国的装备多么先进，美军拥有铁一般的意志，虽然有点像开玩笑，但有人会说：塔利班都不敢和美军正面冲突，只能往山洞里钻藏猫猫，那那么，美军在阿富汗真的具备钢铁般的意志吗？

一：

“9·11”事件一发生，咱们美国总统小布什就宣布了“持久自由行动”这个名号，主动派兵攻打阿富汗，理由是塔利班拒绝交出奥萨马·本·拉登。面对那个被称为“帝国坟场”的地方，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，咱们美军派出了几百名特种兵，偷偷渗入阿富汗北部的山区，带动空中力量进行大规模轰炸，还帮反塔利班的北方联盟发起攻势。为了充分利用空中优势，美国调遣了多个航母战斗群，同时施加外交压力，促使邻近阿富汗的多个国家提供空军基地，用以发动空袭、运送地面部队以及补充装备。双方差距巨大，不到两个月，咱们就推翻了塔利班政权，占领了主要城市，还建立了不少军事基地，但值得一提的是，大部分塔利班成员其实还没有被彻底清除，他们只是转入农村或者偏远山区躲藏去了。

在这个地形复杂、民族众多的“帝国坟场”里，虽然大国能轻松攻占阿富汗，但却深陷治安战的泥潭。就拿苏联当年入侵阿富汗来说，也曾是一帆风顺，但结果最后十年陷入了持久的治安战，损失了6万人才撤退。现如今，美国也和苏军当年走的路差不多，遇到的问题也是大同小异。阿富汗这个国家基础十分破碎，土地贫瘠，60%的地区交通不便，又极度贫困，人均寿命才44岁，识字率也只有28%，四千万多人的人口中，主体民族只占40%。地理因素加上社会发展水平，让生活在山谷和乡村的阿富汗人，基本只忠于自己的部落和宗教。地方上的部落势力，对没有利益的中央政权充满蔑视，假如出现一个受外国势力操控的傀儡政府，阿富汗人就会拿起简陋的武器，浴血奋战，推翻这个傀儡政权。可基本上也注定，任何外来势力都难以将这个国家彻底征服住。

美国入侵者得面对的一个大难题，就是怎么把反抗的阿富汗人给消灭掉。阿富汗的地形主要是高原、山脉和荒漠，道路和桥梁啥的基础设施少得可怜，几乎是靠步兵打仗。刚开始，美军用少量特种部队带路，然后用空中火力支援，靠这种特种作战模式在战争前期取得了一定效果，可是前提是要有及时、高效的空中火力调用。在阿富汗进行反游击战的时候，美军的空中力量在支援地面作战、提供情报、运输、救援方面都发挥了重要作用。不过，突然遇上近距离遭遇战，空中火力基本派不上用场。2002年3月的“莽蛇行动”时，美军放弃了身管火炮和迫击炮，全部仰仗空中力量全天候补给火力，结果因为协调不利，啥也没得到。到2003年至2011年，美军又发动了“落锤行动”、“眼镜蛇之怒”以及“匕首行动”等三十多次大规模攻伐，但都没成功。

这些大规模的围剿行动每次动员几千人，但因为塔利班和村民混在一起啊，只要美军一一大早到战区，塔利班早就躲得无影无踪，美军也就几乎没啥收获。这种情况下，要搞持续的地面战斗，那根本不太现实。美国也不可能像越南那会儿那样投入五十万美军大规模开战，而阿富汗的傀儡政府军又扛不了这份重担。于是，最后美国想出了个折中办法，就是继续用特种部队机动式地出击清剿，效率倒还能保证，但风险也是挺大的——比如，少量的特种兵深入敌后，非常容易被敌人包围袭击。比方说2005年6月的“红翼行动”时，4名海豹突击队被上百名塔利班一下包围，想呼叫空中支援，可地形阻碍了救援，没想成。后来，前来救援的海豹突击队，也被CH-47E“支奴干”直升机上的火箭弹击落，整个队伍几乎全灭。这一系列惨剧之后，美军不得不收手，把主动进攻的节奏降低，转而采取守势，维护阿富汗政府 Stability。

二：

阿富汗主要还是乡村、郊区和市镇，占了大部分当年的地盘。苏军当年为了坚守阿富汗，沿着交通线布置了862个关卡和哨所，个别哨所规模大得就像要塞一样，不光有坦克、火炮、装甲车，还可以接待运输车队。而美军在主要补给线上也架设了哨所，通常每个哨所大概配50个士兵，兵力密度低得让人觉得稀稀落落的。那些大型空军基地，配备了休闲中心、各种商店、大型餐厅、裁缝店和书店，中型一点的前线基地大概有1000多平方米，配备住房、迫击炮阵地、弹药库和厨房，四周用土墙包围。那些小哨所其实就是几根用沙石填充的木箱、沙袋、圆木搭建的简易碉堡，往往选在视野开阔的山顶或高地上。这样的哨所在狭小空间内又黑又暗，白天热得要死，夜里冷得要命，还时常缺水缺粮。

因为离大部队比较远，塔利班就特别喜欢盯着打，经常在深夜里突然袭击。有时候只开上一两枪，美军士兵根本不敢睡觉，一听到异响，就得赶忙从洗澡或上厕所赶出去，争先恐后跑到战位上准备迎战。一旦听到连续的AK47火力声，美军的轻重机枪和步枪就会同时朝四周扫射，天上还会闪烁各种颜色的照明弹，子弹尾迹在黑夜中特别明显。在那些只有几个孔的碉堡里，连续射击会制造出大量呛鼻的烟雾，炽热的弹壳飞散到手上还会烫出泡，打了一阵之后，绝对没有一颗子弹能命中目标。日复一日被包围的这种恐惧感，让士兵们长时间睡不好觉，甚至有时十几天都不能离开战壕，心理压力大到很多人都出现了心理问题。

塔利班其实也不只会在打骚扰美军，经过多次交手后，发现美军没那么厉害，这样一来，恐惧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。自2006年开始，他们直接发动攻势，袭击这些基地。2003年，美军在阿富汗库纳尔省威格尔河阿纳斯镇，距离20公里的地方，建了个小的哨所，配备两门155毫米榴弹炮和几门120毫米迫击炮，用来控制阿纳斯镇的火力，防止塔利班从中获取补给。因为距离太远，到了2006年，美军把阵地搬到东面7千米的一座木屋和离镇子3公里的一座农房。那座木屋位于海拔三千多米的陡坡上，地势极其险峻，没有任何道路，只有骡子和直升机能到达。排长马修·费拉拉中尉带领173空降旅第503团第2营C连一排22名美军，和77名阿富汗伪军在沿着东西方向300到3000米的山脊上布置了五个用沙袋和木板搭建的碉堡。

最高的3号碉堡是指挥中心，哨所旁边还建有望塔、卧房、救护站、存放物资的掩体，以及60毫米迫击炮阵地。四周布满了地雷，距离西北方向两公里外还设有由阿富汗伪军把守的隐蔽哨所。农房里安置了两门120毫米迫击炮，还得到了两门155毫米榴弹炮和巴格拉姆空军基地的空中支援。塔利班决定先除掉这两个前哨部队，因农房前哨地势开阔，难以靠近，便选择先攻占周围堆满大石头，便于进入的木房子前哨。同时还发现5号哨全是伪军，哨所前一个陡坡是防御的薄弱环节。2007年8月22日凌晨4点54分，一支由哈扎·德奥玛尔带领的20名身穿伪军制服的民兵，顺着斜坡从南侧和东侧出现在5号哨所附近。正值伪军进行晨祷，没人警戒，民兵们绕过5号哨，用4枚火箭弹先行击毁了3号哨所的瞭望塔。

其他人立即攻击5号哨所，伪军纷纷逃跑，3号哨所内的美军也撤到了2号哨所。塔利班攻占了3号哨所后，开始向指挥中心发动攻击，里面的马修·费拉拉拼命打电话求援，但双方距离只有15米，炮兵根本不敢开火。幸运的是，哈扎德·奥玛尔被迫击炮击中身亡，失去了指挥的民兵们很快就退了。这次袭击导致11名美军受重伤。美军觉得这个前哨力度太弱，又不靠谱，所以决定关闭它，把兵力集中到农房前哨。这次，马修·费拉拉中尉在2007年11月9日带着5名士兵巡逻农房前哨时遇伏身亡。之后，美军放弃了农房前哨，又在瓦纳塔村投资了140万美元建了个哨所。

三：

这个哨所的规划挺大，整座围墙、营房、淋浴区、洗衣房啥的加起来面积差不多一平方公里，但还没有动工。2008年7月8号，503团2营C连2排就提前派到工地去了，那个排有29人，还配备了5辆装甲悍马。7月9号，又陆续来了18个美军和24个阿富汗伪军。7月12日，连长马修·迈尔上尉带着2个人也赶到现场。这些美军在维古山谷用沙袋搭了个简易阵地，距离指挥所大概75米的地方，还设置了个观察站。这个观察站布置了3挺机枪和9个人，能观察南北西三个方向，东面靠山脊背。阿富汗伪军就被放在最危险的前线，充当炮灰，不过考虑到上次伪军逃跑的教训，美军在他们后面又架设了一道机枪工事，枪口正对伪军阵地。美军相信，塔利班不敢阻止他们来建哨站。

其实瓦纳特村本身就是塔利班的老巢，那些平时对美军挺友善的村民，实际上就是塔利班的一份子。7月12号晚上，毛拉·奥斯曼带着一百多名民兵把村子和附近的高地都占领了，机枪早就架好了，离美军阵地只有几码远。这些美军一点也没察觉，直到凌晨4点08分，才听到西边高地有人，发出警报。到了4点20分，炮火开始密集，三枚火箭弹打得一辆装有反坦克导弹的悍马车倾覆了，还一发命中了旁边120迫击炮的弹药箱。悍马车班长格瑞姆赶紧跑向指挥所，迫击炮组长埃里希·菲利普斯也冲过去，连带那七个迫击炮手全都急着跑，但工兵查韦斯中士刚跑了几米，就被子弹射中双腿，倒在了掩体里。场上惊慌失措的人拼命还击，但埃里希·菲利普斯太过慌乱，把三支卡宾枪和两挺轻机枪都给弄坏了。

没夺取迫击炮支援的美军，只得躲在工事里疯狂扫射，阿富汗伪军倒是没跑，反而缩在阵地里祷告。观察站一直是塔利班的重点攻击目标，敌方火力切断了观察站与主阵地的联系，火箭弹把观察站的机枪手泰勒·斯塔福双腿炸得粉碎，他吓得向南边爬去。观察员瑞安·皮茨中士伤势严重，副机枪手加纳·泽威灵被炸得破脸远飞15米，狙击手马修·菲利普斯下士被火箭弹弹片送上了西天，机枪手杰森·博尔加下士失去意识，跳出掩体后被击毙，机枪手乔纳森·艾尔斯胡乱还击，却被50-70米外的塔利班一枪击中。副射手麦凯格的卡宾枪装满12个弹夹，可对方毫无反应。排长布罗斯特伦和杰森·霍瓦特下士带着医护兵赶来救援，刚迈出几步就中弹多发，布罗斯特伦到达观察站后背也中弹死了。到场的剩下只剩下4个人。

麦凯格、戈布尔和斯塔福扔下行动受阻的瑞安·皮茨中士，然后逃向交通控制点。瑞安·皮茨中士不断用无线电拼命呼救，交通控制点的班长萨马鲁试图前去救援，但半路遇到麦凯格他们，说观察站都死光了，就返回了交通控制点。听到瑞安·皮茨呼救后，队伍又赶到观察站，路上以色列·加西亚中士被火箭弹直接击中腹部，见了上帝。在主阵地，马修·迈尔上尉也奋力向指挥官奥斯特伦德求救，从423一直喊到505，阿纳斯镇哨所才用每分钟两发的速度投了55发榴弹，根本没起什么作用。4点58分，一架B-1轰炸机在哨所北侧无人区投了两颗炸弹。5点23分，等到4点30分收到命令的第17骑兵团第二中队两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才赶到战场上空。战斗一直持续到6点05分结束，美军共阵亡9人，受伤27人，场上只剩下一具敌军遗体。

四：

这次激战后来被拍成了电影《前哨》，和其他好莱坞大片一样，吹嘘美军多么英勇作战，击毙了150人，不过在2010年美国国防部公布的一份270页调查报告里承认，这场持续了4小时的战斗其实是阿富汗战争的一个转折点，塔利班已经不再是之前被美军追赶的那批了，开始有实力和美军硬碰硬了。美军也变得难以确保这些小型火力点的安全，逐渐放弃了不少，撤退到几个主要基地，而这些大基地也不再稳妥。比如在坎大哈郊外，美军建立了一个庞大的补给中转站，从巴基斯坦运来的物资都在这儿分发到各个基地。到了2018年10月，塔利班发动了对这个中转基地的袭击，他们冲入停车场到处烧火，负责守卫物资的美军士兵全都藏在工事里，不敢出去抵抗。上级命令他们反击，但被拒绝了，理由是空中支援还没有到，等到空中支援赶到时，仓库已经烧得差不多了。

2019年1月，美国军事网站《战略之页》发表了一篇关于美国海军陆战队的报告，里面描述了那次战斗的情形：士兵们藏在工事里，吓得不轻，敌人早就逃走了，他们还在无线电里狂喊着请求空中支援。塔利班不仅袭击了后勤基地，还攻击了赫尔曼德省的巴塞特基地，那儿驻守着几千名英美士兵。整个基地用沙袋堆砌成围墙，四周清理出宽度超过100米的空地，上面布满U形尖桩和两道铁丝网。2012年9月，15名塔利班成员打算混进基地进行破坏，但因为守卫很严，他们没能得逞。于是，塔利班在附近村民的帮助下，运来了200发107毫米火箭弹。只在凌晨1点15分，阵阵火光中爆发出200发火箭弹。趁着美军陷入混乱，小分队分成两路行动：一队从巡逻兵出入口的漏洞钻入基地，突袭停在机库里的211中队的AV-8B战斗机，把所有飞机炸毁，还击杀了指挥官克里斯托弗·莱布尔中校，然后成功撤退。

五：结语

自2012年起，塔利班逐步收复了大部分失地，美军则退守在少数几个大型基地里，直到撤离为止。从一战到也门，美军赢得战争往往靠绝对的兵力和装备优势，要不然就是面对士气低落的敌人能稍微占点便宜。一旦对手比自己强大，要么是狼狈逃跑，要么就全军覆没、交出军队。那些受过美军训练的部队也差不多这个样子，难怪有人说，他们硬得像钢铁一样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