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京奥体的夜风裹着草香，吹得看台上褪色的队旗哗啦作响。7月5日晚这场苏超第6轮，苏州队和南京队的对决像杯温吞的黄酒——没激起太大浪花，却在杯底沉淀出几分说不出的滋味。终场哨响时，苏州队主帅郭旭站在场边，望着对面空荡荡的主队替补席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下摆，那里别着枚旧徽章，是江苏队梯队时期的纪念品。

① 老教练的＂遗憾＂藏着半世情缘

赛后混采区，郭旭的声音里带着点发紧的沙哑，像是在回忆一件珍藏多年的旧物。＂我们本来想带3分回家，队员们拼到最后一秒，连替补席上的小年轻都红着眼冲过来要换人。＂他指了指自己胸口，＂可你看，我这身衣服还是当年在江苏梯队当教练时的老款式。＂二十多年前，他在这片场地上给小球员们讲战术，看台上的加油声能掀翻顶棚；如今再看，广告牌换了一茬又一茬，唯有他记忆里的呐喊声，还在草皮缝隙里打转。

② 解散两年，痕迹比想象中更深

2021年3月那个春天，江苏苏宁的解散公告像块大石头砸进湖心。中国足协的审计报告显示，那年中超俱乐部平均亏4个多亿，苏宁只是其中一个缩影。现在的南京奥体，曾经挂过＂江苏战斗＂海报的位置只剩块光秃秃的墙皮，偶尔有老球迷举着手机拍球员通道，镜头里晃过的只有苏州队的蓝色队服。＂我们训练基地就在江宁，墙上有面大照片墙，最中间就挂着苏宁当年的夺冠合影。＂苏州队助理教练老陈说，＂新来的小队员总爱凑过去看，问＇叔叔，这是哪个队啊＇，我就说，这是咱们江苏足球最亮的星。＂

③ 青训血脉，割不断的足球基因

苏州队本赛季七成球员来自江苏本地青训，郭旭接手后提拔的三个小将，全是当年江苏梯队的＂苗子＂。上周训练时，19岁的前锋小宇在禁区外突施冷箭，球打在门柱上弹回来，他蹲在地上直拍大腿：＂这脚要是进了，肯定能上热搜！＂场边观训的老教练笑出了声：＂这孩子，跟当年的你一个样。＂中国足协2023年的统计让人揪心——解散的俱乐部里，超八成是现金流崩盘。就像种树，根断了再想续上，哪有那么容易？

④ 回归之路，钱和心缺一不可

体育总局去年发了改革通知，鼓励地方注资扶持俱乐部，苏州队主场的上座率能到八成，门票收入勉强够开销。可江苏省级的品牌资源断了线，想重建一套班子谈何容易？财务报告显示，2021年解散的那笔债务现在分摊给了不同企业，要是能把这些负担理顺，江苏队未必不能重组。＂我们现在训练结束，老教练们总爱站在场边聊＇要是江苏队回来了该怎么安排宿舍＇。＂苏州队体能师老张说，＂其实我们都明白，这不是聊出来的，是得有人愿意牵头。＂

⑤ 球迷的期待，藏在细节里

看台上，62岁的老球迷王伯举着手机录比赛，屏幕里闪过郭旭接受采访的画面。＂我手机里还存着2019年苏宁亚冠夺冠的视频，那天全场喊＇江苏＇喊得嗓子都哑了。＂他指着看台角落，＂以前这儿全是穿红衣服的，现在就剩我一个老头举着江苏队的小旗子。＂中场休息时，几个苏州队的小球员凑过来要合影，王伯赶紧把旗子收了：＂别看我现在孤单，等江苏队回来，我让你们的队服都染成红色。＂

⑥ 未来会来，但得慢慢来

杨笑天赛后说＂相信江苏足球会越来越好＂，戈伟摸着草皮感叹＂像回到了从前＂，郭旭则一遍又一遍念叨＂希望江苏队早日回来＂。这些话听起来像口号，可仔细想想，足球哪有那么多惊天逆转？就像奥体中心的草皮，割了一茬又一茬，要重新长出茂盛的绿茵，得先松好土、施足肥。

夜色渐浓，苏州队的球员大巴缓缓驶离奥体。后视镜里，南京奥体的灯光渐渐模糊，郭旭打开手机，翻到一张老照片——2008年江苏全运队夺冠，他和队员们举着奖杯站在场中央。照片有些泛黄，可每个人的笑容都清晰得能看见酒窝。＂足球最迷人的地方，就是它永远相信明天。＂他在朋友圈发了句这样的话，配图是今晚的比分牌。

或许有一天，我们会再次看到南京奥体的看台上，蓝旗像海浪一样翻涌；或许有一天，苏州队的小将们会和江苏队的新人们，在同一个赛场上争夺冠军。但不管怎样，今晚的这场0-0，已经让所有关心江苏足球的人，心里多了团小火苗——它可能现在还很微弱，但只要有人愿意添柴，终有一天会烧得旺旺的。